今天去看了Kate Winslet得了今年最佳女主角的電影「The reader」(為愛朗讀),

看完後竟說不出話,在這部片在最後的三分之一的部份時,我幾乎一路哭到最後,

應該是在《真愛旅程》Revolutionary Road之後,今年看的最棒的兩部電影,

Kate Winslet在這部片中的表現真的可圈可點,

把這個角色外在粗硬近乎俗,內在情感細緻的這個角色詮釋的真的很好!

不過台灣好像還沒上片,我也還沒整理好想法,等有機會再來分享心情。





我先來分享記錄一下我看《真愛旅程》Revolutionary Road這部片的感覺,

隔了一週,不寫下來有些想法就要不見了。





這部片的大綱是:「法蘭克和愛波這對夫妻一向都認為他們特立獨行、與眾不同,

而且願意也準備好要依照崇高的理想過生活,於是當他們搬進位於革命路的新房子之後,

就很驕傲地和他們周遭典型的郊區家庭生活劃上界線,

並且下定決心絕對不要受到那個年代保守的社會風氣鉗制。



但是儘管他們是一對充滿魅力和反叛精神的前衛伴侶,

但是魏氏夫妻卻發現自己漸漸成為他們當初最唾棄的枯躁生活:

丈夫成為一個有份穩定卻毫無挑戰性的工作的好男人;

妻子則成為一個只能渴望卻不能擁有自己的成就和熱誠不快樂的家庭主婦。



也就是說,他們就像其它的美國家庭一樣,喪失了原有的夢想。

愛波為了改變這種無趣的生活並逃避成為平庸家庭的宿命,於是大膽地計劃重新來過,

遠離舒適卻死氣沉沉的康乃狄克州郊區,到充滿未知數的巴黎闖天下,

但是當他們展開這個計劃之後,這對夫妻各自都被迫面對他們臨界點:

妻子為了逃離平庸不計代價,丈夫則為了維持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願意做出任何妥協」。







我覺得Revolutionary Road翻譯成《真愛旅程》,真的有點譁眾取寵之虞,

好像會覺得翻成「真愛」什麼的,就像票房會有了保證。

我看這部電影,我覺得這實在適合就翻成「革新之路」,

當然,這聽起來像是民初四維八德的教條標語,

很多人看這部片時會將焦點放在法蘭克和愛波這對夫妻的相處、兩性問題上,

可是我看的重點是這部片是在說:

[人對每日平庸生活革新改變的想望,對人理所當然的生活型態想做的一個冒險和改變,

或者說,是介於現實生活與夢想之間的掙扎,

欲求著跳出這樣每日為了生活而活著的單調生活的革命之過程。]





這個電影的導演,就是拍了《美國心玫瑰情》American Beauty的山姆曼德斯,

感覺《真愛旅程》的調性似乎跟《美國心玫瑰情》很類似,是山姆曼德斯的個人風格的再延伸,

低低淺緩中卻拍出人性最真實的荒謬,甚至間雜著一些讓人發冷的幽默感。

《美國心玫瑰情》的節奏更快更具現代感的花俏,

《真愛旅程》卻慢慢的逼著讓人面對生命中最僵硬的黑暗。







這個導演似乎在兩部電影都在敘述一種人相當類似的情境,

一種僵化了、想要追求一個在遠方的夢想,卻不停的被現實拖回來的僵凅,

一種乾掉的的生命,一種想要再重生,卻永遠無法再做到,對新生的可能性的一種絕望。



這兩部片都是主角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在他們發現活著不再有可能、不再有希望時,

活著對他們來講已經不再有意義,活著為了家庭、為了孩子丈夫,又如何?

在他最後發現他活著不再可能「更新改變」時,他們就選擇不再走下去了。



《美國心玫瑰情》中,那個活著疲憊不堪的中年平凡男人,當他看見女兒的同學,

那個如玫瑰綻放盛開的青春形象,相比下讓他看見他自己逐漸凋萎的生命,

他決定離開單調的工作,去速食店打工、去健身房,想拾回他消逝已久的生命力,

那個叫做「活著」的帶著亮光的希望。



在《真愛旅程》中的愛波,在她失去年輕時那個想當演員的夢想後,

漸漸的,這對曾自命不凡、令人豔羨的夫妻也逐漸走向了「平凡」,

如同一般夫妻般,工作、家事、撫養孩子,過著可有可無,刻板呆滯一成不變的生活。

於是,愛波在覺悟她不想就這樣走向「死路」時,她決定走向「新生」,

那個新生的代表,就是「巴黎」,巴黎就是夢想、就是革新之路上的一個目的地。



然而在準備啟程的過程裡,那個平凡與僵化的每日生活,如法蘭克的工作、愛波發現她居然又懷了孕,

一切的一切,又將他們吸回那個跳脫不了的絕望裡。





我想起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論,人類具有「生之本能」與「死之本能」,

前者提供創造、求生的意義,後者則呈現毀滅、破壞的人類心性。

在「論自戀」裡,佛洛依德所提出的「二元對應」方程式是

sexual instinct 與 ego instinct 的對應。

到後期,二元衝突變成「生的本能」life instinct 與「死亡本能」death instinct,

在「超越享樂原則」裡,Freud注意到「強迫性重複」的病理現象(repetition compulsion),

「死亡本能與生之本能對立,這些本能具有將緊張徹底降低的傾向(一直降低到「零」--所謂「無」),

換言之,將生物帶到無生命的狀態。」而「Eros(愛欲,性愛)的目標是建立越來越大的統一體,

目的在保存、連結;反之,破壞本能的目標則是打破這些關連。」





以此原則來分析的話,就可以合理解釋片中為什麼當法蘭克願意和愛波一起走向「生之路」:

願意一起努力走到她的夢想地巴黎的時候,她總是告訴法蘭克:「我是多麼愛你!」

而那樣的「生之本能」將他們帶進一個近乎歇斯底里的Eros高潮中,

反之,在法蘭克和現實推著他們走向「死之路」時,

愛波對法蘭克的反應是:「我恨你。」



甚至當她知道他不可能在實現她的夢時,

她的本能選擇了和隔壁那個愛慕她的鄰居先生發生一次衝動性的不倫關係,

這也好像在說著她對「生」所做的最後一次的掙扎和反動。



在走到最後,愛波在這兩個本能衝突中,最後走向「無」,

也就是消滅了自己的新生───自己墮掉那個十個星期大的胎兒,也一併消滅了自己的生命

───回到「零、無」的狀態之中。





當然,這樣的說法可能只是解釋了《美國心玫瑰情》和《真愛旅程》這兩部電影要表達的一部分意義,

可是這兩部電影似乎都在說這兩個極端之間的矛盾和掙扎。





人活在一種想要得到的夢想卻得不到的狀況,活在現實中卻空虛得近乎失去感覺的麻木裡,

想追求卻追不到,活在現實裡卻又無法忍受,

夢想(生之本能驅使)變成了無法到達之地,現實(趨向死之本能)最終成了無法承受之輕。



所以,選擇留在安全卻現實的痛苦之中?或是追求一個不實際卻危險的夢想?

是許多人的矛盾和避不開的問題,最後,許多人只是選擇活在這兩難的麻木不仁裡,

因為追求夢想是自私而不實際,危險而不確定的,

然而,許多人選擇活在現實裡,最少那是可掌握的、是安全的。





對Dreamer來說,活著就是在恆常的痛苦裡,因為有一天,當他終究能夠實現了夢想,

而夢想又變成現實的時候,現實又變成痛苦與僵化,於是就要再追求另一個夢想,

所以,他很可能又活在另一個達不到的夢想的現實裡,於是,生的本能不再運作,

於是最後走向絕望與死亡裡。





所以這兩部電影是在鼓勵我們努力去完成夢想嗎?

或者他只是要我們忍受平凡現實生活中那咀嚼不出味道來的貧乏之中?

其實我想導演並沒有給任何答案,因為這就是個沒有答案的真實人生。





片尾,鏡頭帶到了一個微乎極微的小配角上──

那房屋仲介太太的先生的身上。

(這部份似乎想和《美國心玫瑰情》做一個連結和影射,因為上部片的男主角的太太就是房屋仲介人)







最後一幕,這個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或是有任何表情的小小配角,

老先生面目僵硬的將助聽器關掉,不再想聽見他太太的任何一句話和聲音。





這個老先生,這個活舊了的生命,他之所以存活,是因為他決定忍受活在無聲無表情之中:



決定活在生命恆常的靜默、不變,不動、無趣、卻也不能感覺乏味的無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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